黄岳年：兴观群怨读雪诗

兴观群怨读雪诗

文\黄岳年

了解雪漠，从读他的作品开始。读雪漠，从《拜月的孤儿》读起。

2021年12月18日，雪漠之约继续讲《论语》阳货篇：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此夫子之教也。

这便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诗教了。

叶嘉莹谓：“诗之为用乃是要使读诗者有一种生生不已的富于感发的不死的心灵。”在漫长的人类历程中，假如说还有永恒的东西，那应该就是诗和如诗似画的情感了，那就是诗心。《诗经》如此，《荷马》如此，经典如此，民歌如斯，生生不息，历久弥新。雪漠说，通过诗歌，人们把最美好的语言、最美好的情感献给了人生，献给了信仰。

最早，雪漠写出的不是小说。开始的时候，和一般的年轻人一样，他不会写小说。他开始写作的时候，写出的是诗歌。年轻时候写出的诗歌，就收录在《拜月的狐儿》中。读《拜月的狐儿》，能看得见那颗奋进的初心，怎样开始了生命闪光的历程。

从《拜月的狐儿》开始，从诗心开始，从诗开始，雪漠开始创造、拥有一个世界了。在那个世界里，心属于他自己，他活出了自己想活的那份从容和宁静。开诗眼，雪漠开始了他独有的审美。在雪漠的眼里，一切都是诗。雪漠世界里的一切，从《拜月的狐儿》开始了：

三月的新娘

三月有风

三月的风是千年的情丝

三月的风是命定的渴慕

三月风扬起相思的沙尘

三月风迷醉了大漠之路

于是，你披了婚纱

从诗歌开始，雪漠踏上了中国文坛。《拜月的狐儿》是雪漠的第一本诗集。从《拜月的狐儿》到《娑萨朗》，从一本到八本，到N多本，从平常到不平凡，从源头看江河澎湃，太值得看看了。

《拜月的狐儿》共四辑。“拜月的狐儿”，写诗人因为向往、求索和超越而和世俗现实发生的冲突与纠结。诗人写爱情，写对永恒的认知和追求。“朝圣”，写诗人的印度朝圣心路，是雪漠到印度朝圣途中的歌唱。“大成就者之歌”，写印度八十四大成就者的苦修和证悟，写他们的故事，写超越和升华。“《金刚经》的禅心诗意”是诗人和佛陀的千年对话，写究竟的超越和究竟的智慧。雪漠用诗的意境吟唱《金刚经》精神，是感性与理性的完美结合。第一辑偏重于“情”，诗意情浓，后三辑偏重于“道”，悲深愿力，般若味重。整部诗集，“禅心诗意、悲深情浓”，深具雪漠风格和雪漠味道。

《拜月的狐儿》是雪漠的情诗或道歌，华章往复，一咏三叹。

贯穿《拜月的狐儿》始终的，是鲜明的向往者、寻觅者、求道者、证道者的诗歌主体形象。一部诗集，是求道者的生命历程的诗性再现。

《拜月的狐儿》和雪漠的小说一样，为当代文坛贡献了与时下流行的汲汲于世俗成功的文学主体形象迥然不同的追寻生命、灵魂和真理的文学主体形象。雪漠用美好诗句写出了最纯洁、最干净的情感。写诗时，诗人没有任何功利心，那些无功利的诗，是写给灵魂的东西。那些诗，没有一首诗是寄出外发的。那时的雪诗，不为发表，只写给自己的灵魂。那些诗，有臻于极致的优美和典雅。

陈彦瑾说，《拜月的狐儿》是第一本诗书画合一的雪漠作品集，从内容到形式都极富艺术气息。“拜月的狐儿”本身是一个非常有诗意的意象。狐儿如果不拜月，就只是普通的狐儿，狐儿一旦拜月，诗意就产生了。也就是说，当我们想要超越生存和生活、超越世俗时，诗意就产生了。雪漠作品有一个很鲜明的特征，就是无论诗集、小说还是随笔，都有一个求道者和证道者的形象，雪漠作品的独特价值就在于此。雪漠作品中向往、寻觅、超越的主体形象能唤醒人们内心的诗意，而雪漠诗集最打动人的，就是“禅心诗意”。禅心是智慧，智慧与诗意是不矛盾的，智慧本来就是诗意的，而不是枯木般无趣的教条。

“《金刚经》的禅心诗意”很美。三十二首诗，是雪漠的生命证悟，也是雪漠的诗意情怀。诗意泉涌，渐成大观，敬畏、向往升华为信仰的人生，后来成了《佛陀的智慧》，成了“灵魂三部曲”，成了《雪漠心学概论》，成了《娑萨朗》……诗情画意的殿堂里，混沌神秘、恢弘博大，超出常规，充盈着大美无方的气象。

爱诗的人和不爱诗的人不一样。孔子教子，留下了幼承庭训的成语，那次，孔鲤看见父亲站在庭院里，于是“趋而过庭”，孔子问：“近日学诗了吗？”孔鲤说：“还没。”孔子说：“不学诗，何以言？”又一次，孔子在庭院里，孔鲤又“趋而过庭”，孔子问：“近日学礼了吗？” 孔鲤说：“还没”。”孔子说：“不学礼，何以立？”诗礼传家，人生不能离开诗。诗是一种情怀，诗兴诗意，生命提升的引擎，诗和远方连在一起。这些年，《拜月的狐儿》一直在我的身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随手翻开，图文并茂的诗册，总能带给我欣喜和欢乐。那书里说一一

你总说沙暴上头有你的太阳

太阳是你生命的图腾

风沙由它尽情啸卷

只要太阳存在

心中就有爱的温暖

雪漠用诗心解诗。《拜月的狐儿》从《诗经》里走出，从唐诗宋词里走出，来到了我们中间，来到了我们心上。近日，雪师又要讲边塞诗。据说，他还用诗歌的形式，写了《老子》八十一首。又有一部好书了。真是值得期待，全身心实践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作家雪漠，在新时代贡献出独特的作品，这是读者的福音。诗云：

事父事君知草木，兴观群怨雪漠诗。

金刚经藏九千仞，万古狐儿拜月奇。

              ——2021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