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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里升起的希望——读《野狐岭》
《野狐岭》摆在书架上很久了,听说扑朔迷离,雪师在前言中说“这是一本考验阅读智力的书……”,我就有点儿望而却步了,因为我从小不太读得进侦探类、悬疑类的小说,多是喜欢比较安静、唯美、诗意的题材。上周拼多多直播间好几次介绍这本书,我就终于从书架上取下来,想是因缘所即吧。
前几天还能跟得上节奏,人物之间的关系和情节勾连基本能理解,前天读到差不多一半,在飞卿出走的前后吧,不断插入了“哥老会”的神秘细节,我开始有点迷乱了,前后翻看,努力捕捉文字背后的蛛丝马迹,可是昨天开始,我却忽然开朗了,忽然觉得可以放下阅读的执着,不去纠结情节的扑朔,纠结到底谁是杀手,谁又是幕后操纵,我把每一节都视为独立的部分,或者至多和我记得的情节勾连,不在迷宫中周旋,只管往下读。终于,今天在“末日”来临的时候,我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清朗,记录下来:
(一)
“末日”到了,
它掩埋了大漠里曾经的一切,
贪婪、角逐、算计、仇恨、妒忌,
还有那些曾经的美好,
曾经飘荡的歌声和感人泪下的忠诚。
一场沙暴宁静了笑,也平息了苦,
在遭遇面前,
过去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
那么不值一提。
然而,
“末日”下旋升出一种永恒,
即使遮天蔽日的灾难也无法将它摧毁,
它高高地悬挂在漠风中的胡杨上,
脚下竟是大漠无边无际的绝望。
那永恒就是“木鱼令”,
是生命的图腾,
它指向终极的超越,
指向解脱,
指向涅槃。
(二)
世世代代的颠沛流离,
年年岁岁的经营挣扎,
苦苦地追求,也偶尔贴上过荣光,
可那荣光又可能成为下一场灾难的因缘。
就这样无穷无尽地轮回,
在善恶中无休止地周旋,
却总也旋不离命运的磨盘。
什么是永恒?
永恒是放下执着后升起的大力,
永恒是超越死亡后展示的价值,
永恒是不昧因果,
永恒,就是“木鱼令”。
永恒在哪里?
永恒在人迹罕至的远方,
在我们无数次梦想,
却又无数次放弃寻找的地方,
永恒就在那传说中的胡家磨坊里。
怎样才能实现永恒呢?
唯一的途径就是不懈地追索,
一刻也不要停下脚步,
朝那困苦跋涉去,
哪怕一切厄运降临,
只要心永远朝向那一线光晕,
就终有一天能找到磨坊,
升起一种不朽的精神。
(三)
在升起那种精神、成为不朽的标杆之前,
你也曾一直寻觅,
寻觅着前世的气息。
如今,
木鱼令已在你的额头闪着光,
你早已淡然人间的苦乐,
你总还是寻觅,寻觅那来时的路,
寻着那忽明忽灭的光晕。
你还在飓风中为每一个光点插上路标,
怕这大漠的荒凉和漠风的呼啸吓退了我们。
你还努力地画啊画,
画下通往胡家磨坊的地图,
这些我懂,都是因着你的慈悲。
你终于记下了那段历史,
被欲望驱使的人们张牙舞爪地呲笑着,愤怒着,
贪婪在滋长,
仇恨印入了血液。
而他们又常是善良的,
渴望财富,渴望尊严,渴望和平,
渴望那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
他们在时光的隧道里为生计和名声奔波着,
动辄尔虞我诈,打打杀杀,
为了财富,为了尊严,为了和平。
而时光啊,
是个巨大的圈套,
人们试图在时光里证明自己,
却最终落入下一个无底深渊。
(四)
你决定出走,
走向荒漠,走向野狐岭,
你在一次次生存的绝望中记下自己。
你的前世究竟是谁?
萧冷的漠风吹起一次次追问,
其实我知道,这没有答案。
生在繁华,
却追索宁静超越的马在波是你,
承受生存的苦难,
却超越仇恨而承载木鱼歌文化的阿爸是你,
踏上复仇的路,
却在途中一次次柔软一次次放下仇恨的木鱼妹是你,
在沙暴中迷了眼,迷了途,
却依然坚定行走的大烟客也是你,
那憨直仗义的蒙古汉子巴特尔是你,
那马二爷、飞卿,何尝不是你?
就连那疯癫却秉着正义的褐狮子也是你,
那弱势却忠贞的俏寡妇还是你,
还有那随身的白黄二驼、那忠义的犬,
哪一个不是你呢?
那被黄沙掩埋的一切都是你
因为你总在别人的痛中,疼痛着你自己。
在找到木鱼令之前,
在生命的意义从胡杨梢头升起之前,
你也总是被萧卷在尘沙里。
一世又一世,
你可曾挣脱了命运的牢笼?
一程又一程,
是那跋涉的脚印串起了觉悟的珠子。
你在痛定思痛,对吗?
饥饿、寒冷、孤独、恐惧,
席卷着你的还有那狼,
但是谁也休想抢走你的生命,
哦不,是意志。
木鱼令存在吗?是的。
你找到了它,还在大漠的高处竖起了旗帜,
你不停地召唤,说:
在这里啊在这里...
(五)
我们寻着旗帜来了,
我们信你。
虽然大漠真的遥远,比那罗刹还远,
我们还是要来,
因为经验了一世世的颠沛流离,
我们累了,够了,
别说是什么智者的选择,
其实也是别无选择。
居高位,发大财,
拥着一份美满的爱情,
谁不想呢?
可世间好物不坚牢啊,
彩云易散琉璃脆。
所谓拥有的,总是会失去,
而拥有时埋下的,
又往往是来世付出代价的种子。
这颗种子啊,咋就那么顽强,
风吹雨浸,火煎焰烤,
它却时时变换身形,
时时准备着在任何环境里发芽,结果。
(六)
人人都向往那木鱼令。
于是,
我们下定决心,养足精神,装备了足够的行囊,
瞭望那壮阔。
真的进了漠里,
却注定被漫无边际的空旷淹没,
夜里真的很冷,
还可能随时没了水源,
还有一路连绵不绝的狼群。
大漠的风沙如海,
一层层、一浪浪,
卷了当下,埋了过去,
希望在哪里?
未来在哪里?
一次次追问的声音,
都一次次消失在风里。
大漠里有无数的天灾人祸,
人和人斗,人和畜斗,人和天斗,
斗得你死我活。
可是谁斗得过时间,斗得过命运啊!
怕死,怕地狱,怕阎王,
想着死后去个天堂、净土啥得,
鲜花盛开,歌舞喧哗,长生不老。
(七)
其实你早说了,
六道就在心中,人间也是六道,
你看那驼、那狗,
那意气和忠诚,有时比人强了百倍,
人家在畜生里活出了人的滋味儿。
你看那落井下石的汉奸走狗,
那阴险、狡诈、残酷,连个畜生都不如呀!
不过是个恶鬼,
白白生了人的身子吧。
这野狐岭的故事太复杂,
纷繁交错着太多细节,
我着实有点儿晕了。
不过我倒是懂了为啥这么难懂,
因为这故事里有着六道的种种,
每一道里又有着六道的种种,
可不是盘根错节嘛。
(八)
多少人会走进野狐岭,
多少人能扛过那恶劣的天候,
多少人耐得住夜夜萧冷的寂寞,
多少人能看到不断逼近的命运的磨盘,
又有多少人能听到木鱼歌,在眼里诞出光华?
最终有多少人历尽艰辛,
才能在沙漠中寻到那一隅,
旋生出无漏的木鱼令?
这概率啊。
而你依然在寂冷的天幕下坚定地走着,
耐心地采访,
不厌其烦地描绘着木鱼令的形状,
虽然它其实无可描绘。
你慈着,悲着,从未停下地吟唱着:
心持半偈花微笑,法说三千石点头。
人道禅机空百劫,如何不接我心忧。
...... 合上书后,我走出屋门,立在一颗榕树下仰起头,弯弯的月亮当空,深蓝色的夜幕下有一些流走的云。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亮,月光再由云朵反射到苍穹,显出一抹抹淡黄色的光,我仿佛看到了野狐岭那黑暗中点点的光晕。
202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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