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点亮的那盏灯——怀念畅奶奶

母亲点亮的那盏灯——怀念畅奶奶

文\慈晓莉

今天早上看到了一个视频，是奶奶在做醋溜白菜。这个画面把我一下拉到了几年前。还是在那个小屋里，那是参加的暑假亲子班，当时还带着孩子，我们有幸去了雪漠书院。记得我当时还帮着奶奶摘菜，就是那样的小白菜，奶奶说这是专门给雪师做的，雪师每次回来她都给做，说雪师爱上火。奶奶的满心都是对儿子浓得化不开的爱。我们都知道雪师几乎把所有的生命都献给了他的学生，他的读者，和奶奶和家人总是聚少离多，连给家人通个电话都是奢侈。每次也只有这样的线下课，才能见一见。但可以看出来奶奶那洋溢着的幸福和满足感，更多的是骄傲。“娃子，要争气，别让人望笑声”，成了雪师前行路上的另外一盏灯，寄托着家人满满的期待和爱。

就是那间小屋里，陈设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奶奶热情利落，浑身散发着年轻人才有的精气神，不像是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俨然是个熟练工，我倒是像一个还在学徒期，在她面前相映见拙。我也只能给奶奶打打下手，帮着奶奶摘摘菜，刮刮土豆皮，剥剥蒜。奶奶的待客之道的热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每次都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不停地往大家手里递，看着你吃，她就很开心。雪师也是这样，与每个人的相遇，每次的课程，都是拿出最好的东西，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和他接触的人，得到升华。

那次奶奶也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出来，还专门拿出了牛肉，切了好多的肉，给我们做的臊子面，很香很香。她那种真诚、勤劳、热情，总能感染每一个人，我感觉是自己的奶奶回来了，那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感觉。出生在西北的我，对于陈儿村，总有回到新疆老家的感觉。在那个一进门的小桌上，放了很多吃食，都是奶奶自己做的，很大的那种饼，馍馍，还有各种油炸的东西。现在我还记得奶奶往每个人手里塞苹果的感觉，那份热情和期盼，总怕你不接。说起雪师来，那脸上洋溢的风采。我现在开始理解了，雪师对奶奶最大的孝道，不是在她面前端茶倒水，而是成为一个让奶奶自豪骄傲、能贡献社会的人。

大家都知道雪漠书院的建立是因为奶奶，雪师为报母恩，更为了家乡的父老乡亲，更为了中华文明培养人才。奶奶留恋故土，只有踩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才心安。之前雪师也曾接过奶奶去住，总不习惯。为了让奶奶有个热闹的晚年，能有人在身边照顾她，于是一群孩子在建书院陪着她。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奶奶照顾大家。奶奶从来也闲不着，我看到她眼中满满的价值感，我想这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大的孝道吧。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充满活力，身板硬朗的奶奶，她会离我们而去。那天是在书市上听说奶奶病了，住院了。我总在想80多岁的老人有个头疼脑热也很正常，死亡似乎对我来说还是个很模糊的词，我更没办法和奶奶联系在一起。直到那天雪师早直播的时候说，奶奶半夜起床摔倒了，脑淤血陷入了昏迷，我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当时雪师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也许是怕大家担心，只是轻描淡写说了那个过程。还一直说奶奶气色很好，也在吸收血。就在这样的时候，雪师想到的还是怎样把一种经验分享给大家，让更多的老人避免一种情况。四十岁以上的人半夜起床的时候不要猛烈起来，这样容易造成脑部的毛细血管破裂。我也天真地以为奶奶很快就会醒来的，因为她在我的脑海里，那种生命活力爽朗的笑容一直在，不停地往我们手上塞好吃的那种热情还一直在。而且潜意识里总觉得是雪师的母亲，那一定可以活得很长很长，长命百岁的。就像我们每个人自己认为的那样，虽然死亡是必然的功课，但其实我们很少去真正正视它。雪师也常说。用死亡来关照，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么我们每个人真正做到了吗？这要问自己。

父母在，我们还有来处；父母不在了，我们只剩下归途。只要父母在。我们就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父母不在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无法言表的疼痛。生离死别——依然安住在雪师不动的境界里。那几天之内就花白的胡子，在表达了一种悲伤，彻骨的悲伤。那首《妈妈，你好些了吗？》，我们就能看出雪师的牵挂，他不过是把更多的牵挂给了更多的人，而明白了的雪师其实比我们每个人更加的敏感，更加的疼痛。雪师在《娑萨朗》里面，胜乐朗在得知卢伊巴上师圆寂的消息，那一份彻骨的悲痛和疼痛，我们似乎就可以理解一点雪师。而雪师依然按时早直播，按时讲坛经课，做他该做的事情。我们一直把雪师当成我们的父母，当成我们的依怙依靠和希望。而雪师一直是孑然一人的。我不敢想象那人世间，父母的伞失去的时候，谁来为我们的老师撑起一片天空，哪怕不能遮挡风雨，起码能遮遮太阳，都散了。在这个充满利益和功利化的世界里，雪师用他的单薄而强悍的身躯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地，他明明知道怎样公司化运作，他不去做。因为这个世界最宝贵的是他的鸡崽崽们那颗纯洁向上的心。明明知道这个世界芜杂又肮脏，他依然说世界最美的文化是我们真正的追求心灵自由的路，这是人心唯一的救赎。人工智能恐怖袭来的时候，不要让人异化成为机器，用好它，能拯救的只有中华文明像《坛经》《老子》背后承载的这种文化，是爱与智慧，这是多大的担当和使命。那么作为文化群体里的我们，十多年来的我们学习，从文化里得到了那么多，我们该做些什么呢？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大愿是什么呢？我们的担当在哪里呢？我想对奶奶、对老师最大的报答，不过是为这个世界贡献一个成就的自己，让世界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更美好，不是吗？

雪师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那盏灯，这盏灯是奶奶用生命浇灌出来的。这时候爱热闹的奶奶，在这么多人的祝福下心满意足吉祥圆满地走了，而那盏灯依旧继承奶奶的精神，在照亮着更多在黑暗中前行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