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年：夫子之德  垂裕后昆

夫子之德  垂裕后昆

文\黄岳年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论语•卫灵公》

11月9日，雪漠之约直播讲这一节。雪师还是强调“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愉悦眼目易，守住德性难。”思接千载，万古知音。夫子之德，垂裕后昆。

孔子说：“罢了罢了！我没见过喜欢美德如同喜欢美色一样的人。”孔子蛮焦虑的。据说，孔子这个话是批评卫灵公的。卫灵公应该是一个比较贤德的国君，孔子有不少事情和他有关系。南子是他的夫人，“子见南子”的故事很有名。卫灵公和南子都知道孔子的贤能，但是孔子在他们的国家没有受到重用。老夫子应该是不满意的，特别是卫灵公带着南子出行，让孔子的车子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出行，后世的人们就批评了两千多年。又据说，孔子说了“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这句话后，就离开卫国，到曹国去了，又开始了他的列国周游。貌似孔子带了点拂袖而去的意味。

实际情况一定不是这样的。孔子胸襟是何等的豁达，看人看得何等的通透，为人处事又是何等的圆融通达，何至于怄气拂袖，这是我们要明白的。

清儒刘宝楠《论语正义》里，据《史记•孔子世家》推定孔子是在鲁定公十四年讲了这个话的。他的意思是好德的人一定不好色，好色的人就不好德，这里显然是在说卫灵公，色，当然就是指南子。千百年来，人们都是同意这个说法的。

明代的蕅益大师读《论语》至此，批注云“惟颜子好学，亦惟颜子好德耳。”千载之下，孔夫子要是听到这个话，也会拍案称善，浮一大白。颜子就是颜回，孔夫子最欣赏、最赞叹的弟子，他说过，唯颜回好学，其他人没有够资格称为好学，好学的，只有颜回。颜回死了以后，孔夫子连着大哭，这是老天要让我死啊，这是老天要让我死啊。“今也则亡”，再也没有人能够称得上好学了。孔子不是随便说说的，只有真正悟入圣贤心法，才堪称好学。好学的人一定好德，这个德自性本具，叫性德。如果不好学，那就难免会堕入好色的境地。

食色性也。这是天性，就人性而言，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下面的故事，或许会帮到想要修好德性的君子。

狄仁杰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对他说：“你有大富大贵的命，但要注意千万不要在色字上栽跟头，否则你的富贵就没有了。”好色会损德性。狄仁杰就向老和尚请教：“美色当前，很难把持得住，您可有方法教我，能见色不乱?”老和尚就教他学不净观。狄仁杰就修不净观，后来真的帮他过关了。他上京赶考，住在了一个客栈里，客栈老板不在了，老板娘守寡寂寞，年轻轻的，人也漂亮，看见狄仁杰风度翩翩，遂生爱慕之心。晚上老板娘来敲门，狄仁杰还在看书，就出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艳妆女子，就发愣了。还好，他提起了不净观。平时修下功夫，这时得力了。他对老板娘说：“你丈夫过世了，要守节才对得住他，怎么能晚上私下里来找我?我看见你的时候，心一动，就想到了老和尚的话，提起了不净观。”老板娘问：“你怎么修不净观?”狄仁杰告诉她：“美色当前，就想，美貌不过是外面一层薄皮而已，这薄皮里头包的东西那真叫臭秽。皮里包着肉，肉带着血，肉是在筋骨上连着的，筋骨没什么好看的，骷髅。骷髅架带点肉、带点血，外面包层皮，里头包的，五脏六腑里面全都是粪便，全都是臭秽”。狄仁杰接着说：“再想想，现在是年轻美貌，过了十年、二十年人老珠黄，皮肤皱皱的，得了重病的话，脸色苍白，头发蓬松，两眼凹陷，嘴唇白的不像话，很难看，瘦骨如柴。你一看只觉得恶心，哪有爱恋?病入膏肓，最后死了，死了，又没人收尸，就臭了，然后长了蛆虫。蛆虫从肚子里生出来，咬到外面去，皮肤一个孔一个孔的，把它扔到野地里，野狗都不来吃。这样去想，心中的欲火，就如一盆冷水浇头灭掉了”。狄仁杰说，“你现在也可以观想观想我，我也是这个样子，所有的色身不都是一样的?”这个女子也闭眼睛观想了。她感谢狄仁杰，不仅保全了她的贞操，而且还教给她断淫的方法。这个办法确实很高明，是懂得事实真相后的做法。用不净观来帮助人看破色身，把爱恋之心放下，是很好的事。能够不好色了，自然就能好德。狄仁杰后来成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良臣贤相，为国家为社会为百姓做出了大贡献。

好色的色并不局限于女色，“受想行识”之外，一切华美的东西都是色，比如漂亮的服饰、富丽堂皇的住房等，这些，都可以归结为人性中的欲望。当然，这些也都是人性的弱点。善于控制人性中的这些弱点，不让其控制自己的身心，这样一来，人们表现出来的就只有那些好的方面，就会成为有德的人。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个问题自古至今经过多少学者的争论，也未能形成统一的结论。我们在这里要探讨的不是人性的本质，而是提出一个大家都认同的观点，那就是人性中是有弱点的，这些弱点存在于每个人的人性之中，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比如贪婪，比如懒惰，比如懦弱，比如自私等。这些弱点如果不加以控制，显然不利于德行的修养。因此，修德的过程就变成了控制人性弱点的过程。

如何控制人性的弱点？管好自己，学习榜样《论语》中说：“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住房子是这样，穿衣服也一样，君子穿之，何陋之有?你可不要怕穿的那个很朴素、很简单，没关系，重德不重色，人家会更加敬佩你。

《韩非子》中收录了一则“子夏胜肥”的故事。子夏前去拜访曾参，曾参看到师兄弟来了，很高兴，拉着子夏的手上下打量着说：“以前你骨瘦如柴的，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发起福来了？”子夏凑到曾参耳边，故作神秘地说：“最近我打了一场大胜仗，心情舒畅，浑身轻松，当然就发福啦！”曾参听得糊里糊涂，说：“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会打什么仗啊？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子夏看着曾参一脸不解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在家里研读文献书籍，读到古代圣君贤王道德高尚，想起老师向我们传达的道义，觉得这些人、这些思想非常崇高，确实值得我终身追随；可是等到我出了门走在大街上，看见有钱人一掷千金、挥霍享乐，有权者颐指气使、威风八面，又觉得钱和权也很了不起，也非常想得到。高尚的道德和世俗的虚荣这两种念头在我脑海里相持不下，难分胜负，我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尖锐的思想斗争中，饭也吃不下，当然就胖不起来了！”曾参听到这里，会心地笑了笑，问道：“那现在怎么胖起来了呢？”子夏高兴地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圣君贤王的高尚道德战胜了世俗欲望，我不再为这两种矛盾困扰，因而心情愉悦，毫无牵绊，自然而然地就胖起来啦！”子夏就是让好思想战胜了坏思想，控制了人性中贪慕虚荣的弱点，最终让自己变得高尚起来了。

高尚的品德不是天生的，是靠修养获得的。要克服自己的弱点，控制心里的欲望，说到底还是要多学习，多实践。导师写下的《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红念白求恩》是做好人生修养的好书，读熟了，用好了，修养也就成了，人也就会成为一个好德者，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品德的人。

——2021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