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cription:《一个人的西部》中许多故事和人物,都曾作为人物原型在我的小说里出现。
【乌鲁木齐晚报】凉州记忆 西部故事
文/本报记者杨梦瑶
在本月《光明日报》公布的“光明书榜”名单中,甘肃籍作家雪漠的新作《一个人的西部》在列。这位凭借小说《野狐岭》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选的作家,在新作中,除了回眸故乡的人事物,还与读者分享了他走向文学之路的始末。
复旦大学教授、当代著名文艺评论家陈思和如此看待雪漠:我觉得雪漠和张承志是中国当代西部作家中最有精神性的。评论家雷达先生曾有言,雪漠是整个西部文学里最有分量,最值得我们反复阅读的作家之一。
10月12日,雪漠通过微信语音和本报记者进行了交流。
厚积薄发的甘肃作家
雪漠本名陈开红。
1963年出生的他当过小学老师,编过《武威教育简报》;家里三代均在田间耕耘,父亲是马车夫,他的故乡甘肃武威北乡村洪祥镇闭塞守旧,除了学校发的课本,家里并无一本多余的书。可以说,他的文学路起步是薄弱的。
照片中的雪漠,浓眉、发型微卷、络腮胡、目光深远。颇得几分西北汉子粗犷之风。
而他的声音,从手机端传来,亦有较为浓重的西北口音,间或一句“好着来”的口头禅。
至今,雪漠已有“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等作品问世。再加之去年出版的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野狐岭》,他已有7部长篇小说出版问世。
7部长篇小说,1部诗集,逾10部文化著作和随笔,再加之《一个人的西部》――这部自传体长篇散文集,雪漠尝试了多种文体的写作。
在新作前言里,雪漠如此盘点自己的作品:我写“大漠三部曲”用了20年时间,自25岁开始写,46岁才出版。自2010年起,5年时间里,我出了20多部书,每部书至少都是30万字以上。
不论是在作品中,还是与人交谈间,雪漠总用“凉州”这一旧称谈论自己的故乡――甘肃武威。
交谈间记者得知,他对故乡的传统文化如数家珍。除了写作题材围绕西部展开,他还擅长唱西北的花儿。
在散文《凉州与凉州人》中,雪漠为读者介绍了“凉州贤孝”,一种流行于甘肃凉州等地的弹唱艺术。据相关史料,在明朝初年,凉州贤孝就已趋近成熟。它最初是盲艺人借以生存乞食的手段,类似于卖艺。后来,随着贤孝日渐丰盈,便成为凉州文化的代表之一。
受访时,雪漠如此评点新作的特色:“与以往‘大漠三部曲’‘灵魂三部曲’等长篇小说相比,《一个人的西部》是我生命历程的展示,而前者们则是我在文学艺术上的一种创造。”
这部45万余字的自传体长篇散文集,以甘肃武威偏僻农村一个文学青年的成长史和人生奋斗为线索,从上世纪60年代的故乡往事忆起,将西部的土地气息、民间传说、民间文化、人情世态和贫瘠土地上的梦想、追寻及人生感悟融为一体。
如果说,小说是想象力和灵感驱使下的产物,这本散文集则是雪漠对故乡故人故景和自己走上文学之路始末的回眸。
“2012年9月,我儿陈亦新结婚。我负责请‘东客’――东客是凉州婚事上独有的称谓。新郎家请的客人是东客;新娘家请的客人是西客。牵扯到邀请亲友,我自然会忆往昔:该请谁,不该请谁。可不曾想到,回忆的闸门打开的,是一个世界。我还想到了30年前的很多事情。当我见到了30多年后的亲友,一种浓烈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他们之所以成为今天的他们,在看似偶然中当然会有必然的原因。我便推人及己,想到自己如何从一个闭塞偏僻农村中农民的儿子,从没有老师,没有书读,仅仅怀揣着梦想,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构成了《一个人的西部》的两条主线:亲友们的今昔比照,雪漠自年轻至今的成长历程。
解读雪漠小说的一把钥匙
“《一个人的西部》中许多故事和人物,都曾作为人物原型在我的小说里出现。这本新作,是我对自己过去生活的回顾。是想告诉读者我曾艺术展示过的诸多原生态故事,都是凉州赋予的。我将这些人这些事悉数道来,除了不忘本,也是对即将淡去的凉州文化的一种定格和保留。”
雪漠对记者回忆,《死亡夺走了二弟》这篇散文,透露了其小说《大漠祭》的故事缘起。“那是1992年,二弟陈开禄来找我。说肋下长了个硬疙瘩。我一摸,果然。便说也许是个脓包。他就到医院开了逍遥丸,吃了好几天,可一直不见好,还越来越大了,而且长得飞快。结果出来后,医生说是肝包虫,开刀把虫子取出来就没事了。可这之后,肝包虫变成了晚期肝癌。两年多后,我才真正缓过来。就把弟弟的事写进了《大漠祭》。从《大漠祭》中,你可以看到弟弟从生病到离开的整个过程,也可以看到我和家人的心路历程。或许,你会看出一种感悟来;或许,你会更懂得珍惜生命,在有限的生命中,做一些让自己觉得没白活的事情。”
雪漠还将自己的故事写进作品中。有一回,他省下工资,托人买了上百只“二八八”鸡,带回家里,希望爹妈通过饲养从此脱贫致富。哪知不几月,全被父亲吃了。“因为家里每次来人,爹都要杀鸡待客。爹说,养了那么多鸡,来客人不杀鸡,他会不好意思。爹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在一些人眼里觉得这样很愚,但正是这份愚,让他活得坦然从容。这一细节,我写在了《长烟落日处》里。”雪漠说。
从大西北的至亲,到乡间的左邻右舍――《一个人的西部》里写了262个人物,有读者曾一一数过。
“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写这些人物,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帮助过我。我对每一个帮助过我的朋友,都心怀感恩,永远不会忘掉他们。也让他们在我书中留下一个位置。许多年之后,因为他们的一点善心,读者们也会记住。”雪漠对记者说。
此外,新作中还介绍了雪漠其他小说的写作背景。
写《野狐岭》前,雪漠在武威双城镇北安小学当老师,他在工作之余,采访了马家驼队的子孙,了解了关于驼道和驼场的一切。在驼队方面,雪漠已然成为专家。
写《西夏的苍狼》时,雪漠就客居在东莞;想写藏地时,他就在藏区挂职一年。
“《大漠祭》《猎原》《白虎关》这些书是艺术品,很多人也喜欢看,但我认为,在我所有的作品中,只有《一个人的西部》完全跟自己的命运密切相关,完全可以改变你自己。”这是曾当过小学教师,编过《武威教育简报》的雪漠,最想和读者分享的――他的经历,更有,他的西部。
乌鲁木齐晚报:2015-10-15 第B04版: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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