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难忘——怀念畅奶奶

不思量，自难忘——怀念畅奶奶

文\潘丽萍

今天早上听雪师讲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我有点震惊，和很多老师一样，毫不犹豫地买了火车票，想送奶奶一程。奶奶是雪师的母亲，今年八十二岁。去年暑假去武威雪漠书院时，和奶奶相处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奶奶点点滴滴的很多行为，永远温暖着我们的心。

一、初见奶奶

去年7月份本科毕业，利用假期时间，我第一次到雪漠书院当志愿者，见到了奶奶，当时奶奶精神很好，说话也中气十足。奶奶是个慈祥的老人，很热情好客，见到奶奶之后，我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二、劝饭

吃饭的时候，老师会提前安排一位志愿者给奶奶送饭。听说奶奶之前是和志愿者老师们在书院一起吃饭的，后来因为和志愿者们一起吃饭，不方便供佛——奶奶信佛，每逢吃饭前总会在佛像前供养一点食物，然后她再吃饭，于是奶奶就在家里吃饭。送饭的志愿者也往往会和奶奶一起吃饭。

有几次，我幸运地被安排给奶奶送饭。奶奶似乎喜欢喝粥和吃面食，每次吃饭，梁大厨总会给奶奶的饭盒里盛粥，还有面食类的食物，比如饼，还会盛一些容易嚼烂的菜，比如土豆等，往往给奶奶送的饭菜比较多，奶奶总会在吃饭前劝我多吃一点，不要饿着，于是每次我都会吃得很饱。虽然平时我也能吃得很好，但在奶奶家会被劝饭的氛围影响，吃得格外多。记得有一位送饭的老师开玩笑地说，她都不敢给奶奶送饭了，因为每次奶奶都会劝她吃很多东西。

奶奶吃饭很慢，我说细嚼慢咽是个好习惯，后来知道原因是奶奶的牙齿不好才吃得很慢，我问奶奶，为什么不去医院补牙呢？奶奶说，孩子们都很忙，不想因为补牙打扰到他们。后来，直到我离开书院的前一天，志愿者施老师知道奶奶的牙齿不好，第二天毫不犹豫地开车带奶奶去补牙了。

三、奶奶的揪面片

了解到奶奶喜欢吃面食，我就问奶奶是否喜欢吃揪面片，揪面片应该是西部常见的面食并且容易嚼烂，而且我也相对擅长做揪面片，奶奶说喜欢吃。于是，下午我和几个想吃揪面片的老师就开了唯一的一次小灶，在奶奶家的厨房里做揪面片。

奶奶兴高采烈地给我们准备需要的蔬菜——比如茄子、西红柿、葱花，还有调料，我负责和面，婷婷洗菜切菜，杜老师做另一个拿手菜。揪面片的步骤大概是先用香油（火麻油）炒茄子，少许青椒，西红柿——有个细节就是用香油炒的茄子做出的揪面片才好吃，换成其他的油，揪面片的味道就打折扣了，之后在锅里加水，水开了之后，把宽的面条用手揪成薄的面片。最后加调料的步骤很关键，直接决定了揪面片的味道。

很高兴，奶奶在最关键的步骤给我们调味了，奶奶加了一把葱花，少许油泼辣子，少许醋、酱油等。于是，红的西红柿，碧绿的葱花，微微酒红色的汤加上香喷喷的味道构成了一锅美味的揪面片，大家都说奶奶的揪面片很好吃。

四、禳解疾病

有一次，偶然在奶奶家遇见了有“畅半仙”美誉的畅舅爷爷，雪师在《一个人的西部》书中专门记载了畅爷爷的故事：“几十年里，我系统地学习了舅舅传承下来的许多神秘文化，命相学、符咒学、法术、民间秘术、禳解术、镇法等等。当然，我是用不上这种东西的，但我想，我的学，其实不是为我而学，而是在保留一种流传于中国西部，也许很快就会从世上消失的文化......”

有很多老师找畅舅爷爷问询，正好我也有痛经的情况，试了很多方法没治好，于是我也咨询了畅爷爷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治疗，畅舅爷爷给我讲了一个方法，需要农历初一日或者十五日晚上九点多去南方的路口烧一点东西。我有点不确定具体的仪式，想和书院的老师一起去，但书院的老师也不确定仪式，于是奶奶毫不犹豫地说带我去书院旁边的路口禳解疾病。一开始，我有点不好意思给奶奶添麻烦，但奶奶态度很坚定，加上我也不好意思辜负奶奶的一片心意，于是初一晚我们就去了书院旁边的路口，印象中是先磕头，在路献上一点酒，之后一边烧纸，一边说一些吉祥的话，印象深刻的有“丫头的肚子不疼了”，每当想到这个场景，就很感动，奶奶和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后来，回到家之后，我的痛经真的好了一次，就像正常人一样。可能是体质没调整，之后陆续也有痛经，但比之前减轻了很多。

五、奶奶的酒

七夕节那天，我们在书院食堂吃过午饭，惊喜地发现奶奶拿了一瓶好酒，因为从外观上就可以看出酒不一般，好像是雪师留给奶奶的酒。奶奶问我们魏自宽老师在哪儿，魏老师负责书院的菜园种植，食堂的新鲜蔬菜都离不开魏爷爷辛勤的劳动，更可贵的是种植蔬菜用的是很健康的农家肥。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天是魏爷爷的生日，于是把魏爷爷请到食堂，老师们一起喝了一点酒，我也尝了一小口，虽然一开始有点辣嗓子，但后面的酒香回味无穷。

六、送别

在书院待了一个月，老师们陆续准备回去了。我和几位老师是同一天出发的，出发的前一天，奶奶特意给我们每个人煮了三个玉米，还给我们带了几个西红柿，还说等书院开业时一定要回来看看。一想到这个场景，我就黯然神伤，深刻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也体会到了雪师讲的“在生命能自主的时候，抓紧时间做一些重要的事情......珍惜身边的人”，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七、不思量，自难忘

奶奶有尊严地离开了，在雪师的助念中，奶奶安详地往生了，属于善终。奶奶虽然走了，但她一直活在我们的心里，奶奶无条件地对他人好的精神，也一直感动着我们，照亮我们前行。

——写于2023年5月2日